刪除線

        除夕, 年初一, 大部份時間我都在電腦前, 做著2月/8月的設計稿, 想著3月畫展的海報與一些畫室的鎖碎事.  昨天, 我終於逼自己出門到百貨買些食物或什麼,  也終於把工作停了下來. 今天, 又打開電腦了. 已經是習慣看EMAIL, FACEBOOK的生活,  工作聯絡都在這裡.  盡管這些網際網路什麼對人類大腦細胞心靈社會世界有害,  唉, 對於我這種生活普通的普通人來說,  還真的是一種方便.   到了過年, 大概都是人手人前螢幕一片, 所有的年菜與祝福, 變成一張張, 讓親朋好友分享與按讚的照片. 那片螢幕就像是世界的窗, 螢幕亮了可以看到別人,  螢幕暗了還可以看到自己.  無論你报著什麼樣的心情,  歡樂或享受, 平淡或冷清, 或沒有感覺.....過年啊,  那種放假人人鬆懈的、懶懶的、無論過去發生了多少不好的事或是未來的日子不好過 .... 但是老老少少對新的一年报著希望的氣氛,  始終圍繞著.   我也希望自己像中學時期那樣總是找朋友/大吃/大喝/放鞭炮/塞滿節目....   最後我卻在家.   大概也只有在這種時候, 才會真的點進來寫些什麼.

        今年畫室大整理. 我弄了一個小小的讀書角落,  搞了一個大大的看板, 增加了櫃子架子. 課程的調整, 增加活動. 其實, 這一兩年心裡一直想要一點什麼改變, 不管是畫室/工作還是自己的生活. 像我這種不希望生活變得很複雜又不想像一灘死水又害怕無趣的人, 最後就是忙, 不, 更確切來說是麻煩.   因為我貪心,  我想要好玩又要簡單,  這中間其實需要很多很多的平衡,  譬如我想要畫室充滿生氣那我就得辦活動, 又譬如我想要個展那我就得留在畫室專心創作,  又譬如我要旅行那我得接外面能賺點錢的工作等.  朋友說像我這樣的生活很好,  可以自己安排.   是的, 那些看起來很好的日子, 其實都是換來的,  需要真的捨棄一些事物才有現在看起來的樣子.   所有看起來 '怎樣又怎樣' 的日子, 其實真的, 都是換來的.  

       1月時我第一次給畫室的中學生填了一個評估表,  表上列出各類如素描概念、透視, 比例,  技法、色彩學等項目,  希望透過填表檢討自己的教學和了解同學的學習情況.   結果有一位學生突然問我, " 老師為什麼要做這個?之後我會停課你知道嗎? "  我說: "我想了解一下大家的學習的情況..."  這位同學在這眾多的項目上,  畫了幾條大大的刪除斜線,  寫了一句: 我只想學水彩.   同學清楚表明不練基本功也不要那些無趣的素描.  這件事在我心裡很久,  其實事情很簡單也好辦, 我只要教他所喜歡水彩就好了.  不過, 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  想想 , 這是畫室, 不是學校, 也許同學只是來畫室打發時間畫畫喜歡的東西就好, 我是想太多了. 過年前朋友送來對聯, 提起了一些我5年前教過的同學.  沒想到, 事隔多年同學還記得我, 還說要畫畫要找宋老師 (內心的驕傲突然升起).  這些同學我從沒給他們填過什麼表,  多年後才看到自己到底教了什麼. (你確定教了什麼?)

        今年會不會真的有改變, 會不會更好, 不知道,  只知道工作排得很滿. 將來很多的日子都必需在畫室.   雖然也強迫自己必需出門去旅行什麼, 其實心裡總是忙.  我發現,  原來,  人越忙就會越懶,  越懶就越不想去想..... 寫到這,  我也想跟那位同學一樣, 只想在那些我不想要的項目上畫幾條大大的刪除斜線.   但我最後也只能趕快把線擦掉, 在這些事上,  打勾,  畫底線,  標星號, 加井號.... 刪除線永遠都是在事後才能畫.   生活都是換來的,  那些不能畫刪除線的忙碌與繁鎖,  還有一堆你寫不出的項目, 就是生活的樣子啊.  


          然後, 每一年你都會坐在那邊,  吐一句:  又是一年.